6没有人比我更爱你

    6.没有人比我更爱你

    “没想到那个小杂种居然对自己亲哥哥做这种事，我真是小瞧了她。哦，她当年砸我那一下的仇还没报呢。”文森撕开两截衣角布料，一条给自己包扎，另一条利落的困住铠的手腕，他拍拍铠的脸侧，笑得很得意，“瞧瞧，古东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，君子报仇，十年不晚。这不就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铠抬头看向他，汗水浸湿了男人银白的鬓角，他的眼尾也被情欲染成桃色的红，虽然模样狼狈，但眼神仍然锐利，他一字一句道：“如果你敢，我一定会杀了你。”

    文森迷恋地抚摸他颜色浅淡的唇，轻声说：“那也值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确很美。文森想。他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美。

    如果说少年时的凯因是一抹骄矜的光，那如今的铠就是一道沉淀的影子。磨难为他披上粗砺坚硬的铠甲，但并未消磨掉他本质的柔韧。向前走有阳光，向后退有倒影，不论怎么样，他都可以活得漂亮。

    “唔，如果我没记错，你的生日就是最近几天吧？”

    铠偏过头不语。

    文森自顾自说：“我记得你从前过生日时总是万众簇拥，我只能远远看着你，隔着层层人群描摹你冷淡的眉眼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一切都好起来了。”他笑着，“亲爱的凯因，这将会是你最难忘的生日。”

    文森令人作呕的暧昧吐息喷洒在铠的侧颊，铠冷冷的闭上眼。正当文森准备吻下去时，青龙的机身突然震动起来，地面摇晃不已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外壳表面敲打。

    文森被剧烈的晃动带翻，铠抓紧时机挣脱束缚，一把拾起手枪迅速换膛，瞬间射穿文森的左膝盖骨。

    文森痛呼一声，神情立刻变得狰狞，铠面色不变，接着又射穿他另一边，猩红的血立刻浸满了他外裤。然而文森感受不到疼痛似的，使尽全力恶鬼一般扑过来抓住铠的手腕试图将枪夺走，铠不甘示弱，提膝扣向他，两人缠斗之间枪再次被甩出去，此时青龙的cao控台系统突然发出警报。

    “警告，中控系统被入侵！中控系统被入侵！青龙控制权限将于三秒后进行转移交接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3、2、1”

    “交接成功。系统立刻执行第一条指令：就地处决入侵者。”

    文森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反转。铠脸色大变，立刻踹开他踉跄着爬起身冲向指挥台：“——等等！”

    他想撤销指令，但是晚了一步，数台机枪自指挥台内部与墙壁间延伸而出，穿过他身侧直指文森。四面八方围来黑洞洞的枪口，文森瞪大了眼，霎时间冷汗横流，张开嘴一句“救命”尚未脱口，眨眼之间，这个活生生的男人便被射成了人rou筛子。

    迸开的血水溅了铠半身，他回头看到那团瘫倒在地、血rou模糊的尸体，满眼不可置信。有谁黑进了青龙，越过他的级别直接控制系统杀了文森。

    这个行星的外部联络通道被毁，他用的是帝国的，如果钻这个空子入侵系统也不是没有可能，不过青龙的反入侵安保使用了联盟最尖端的技术，理论上讲这种可能性极低。当然，还有另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，就是知道青龙的密匙。

    半响，铠靠着指挥台滑坐到地上，疲惫的擦了擦脸颊边的鲜血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在看。”他对着虚无道，努力让自己维持清醒，“我不管你是谁，或是想做什么，我只想知道露娜在哪。”

    没人回答他。

    铠闭了闭眼睛，难耐的夹紧双腿。这个身体已经忍到了极限，欲望正在蚕食他的理智。如果这种状况再得不到抑制他可能会发疯。

    但是不可以。

    露娜还没有找到。

    他的meimei那样灿烂鲜活，夜里睡不着觉时会悄悄钻进他被窝里撒娇，不会弹曲子时总坐在他腿上求抱抱，明明连骑马都害怕，却在他遇险时奋不顾身举起花瓶保护他……

    还有她动情至深时、虔诚告白时、亲吻他时、进入他时……

    铠垂下眼，神色痛苦而眷恋：“求你……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，只要你把我带到她身边。”

    没有我在，她一定很害怕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舱门打开，有两条机械手臂伸入内舱缓缓将铠托出，他看到硝烟中矗立一架通体淡紫的机甲。

    就视觉上来说它很漂亮，在一向以巨大高耸著称的机械武器里显得格外秀气精致，仿佛是为讨好小姑娘准备的奢侈礼品。然而令铠惊讶的不是这架机甲，而是它胸口上独属于阿尔卡纳的族徽。铠来不及深思，机械手掌在距离地面不远处时忽然摊开，他从空中坠落。

    露娜在下方稳稳地接住铠，女孩“啵叽”一口他嘴唇，随即半蹲下身将他放坐到地面，待重新贴好抑制贴后才偏头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别这么看我，哥哥。”少女有些害羞地笑了，吻在他通红的眼角，“你这样让我忍不住想侵犯你。”

    铠一言难尽，始终无法理解他的meimei为什么总能自然而然道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。他沉默的望向露娜身后，不远处落座着巨大的帝国军舰，督查大臣狄仁杰与其助手李元芳正指挥人手押送被捕的帝国高层。那些人中有军官也有政客，绝大多数是昨晚会议室中的熟面孔。

    显然，自由行动的露娜不属于其中。

    后怕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怒意。

    “是你cao控青龙杀死文森的？”

    露娜十分坦然点头：“他早该死了。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哥哥做的事，要知道，被他害死的少年数不胜数。”

    没错，文森的确该死，但铠讶异于她将生死说的如此轻描淡写，好似刚才夺人性命的雷霆手段与她毫无瓜葛。他抿了抿嘴，蹙眉接着问：“你怎么知道青龙的密匙？”

    “我猜的。”露娜将捆住铠手的布料仔细解开，头也不抬道，“从小到大，哥哥的密匙几乎都与我有关：’露娜讨厌蓝场的马驹’、’露娜喜欢克莱德曼演奏的《星空》’、’5月31日，露娜首次驾驶机甲’、’7月18日，露娜的幸运日’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是这一次我猜了很久，一时没注意，居然让文森钻了空子。”说到这里，她脸色有些阴郁，不过很快又晴朗起来，“就在我怀疑自己已经不存在于哥哥的密匙中时，我突然就想到了答案。”

    “大银河历1071年，我离开露娜的第十年。”

    密匙破解的刹那，少女几乎喜极而泣。她终于明白，亲爱的哥哥从未有一刻放下过她。

    硝烟很快散尽，天边出现白昼的微光。

    她的快乐并没能感染到铠，男人眯起被晨光刺激到的双眼，喃喃道：“你故意不出现，利用自己的安危引我出来，借机黑入青龙终端——你想让我错过联盟的支援舰。”

    他用的是肯定句，但是依然从心底祈祷，希望露娜能否定，哪怕是骗他也好。然而对方却从善如流：“我很抱歉，哥哥。”

    铠顿觉心口刺痛，被背叛的失望感接踵而至。他哑声问：“是家族的旨意吗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。”露娜诧异，认真说，“我做的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意志。哥哥不必担心，家族已经妨碍不到我们了。”

    铠察觉到她语意不详，立刻追问：“家族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唔，挺好的，只是我们亲爱的兄弟们都不怎么快活罢了。”露娜撇撇嘴。

    铠直觉这种“不快活”也是露娜有意为之的。

    “铠对于摸不透她想法而感到有些烦躁了：“你到底想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清楚了。”露娜cao控终端将紫机甲与青龙一并更换为车的形态，然后重新抱起铠向紫机甲走去，“我想要你啊。”

    “哥哥之前也承诺过要补偿我，”女孩笑咪咪的，双臂与步子都极稳当，“这就是我要的补偿。”

    铠感到荒谬，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置信亲meimei对自己图谋不轨这种事。他冷下脸：“够了！你明知道这不对劲，你别一错再错了！”

    露娜将他放到车后座，闻言歪过头：“我错什么了，我爱你有错吗？”

    铠愣了一下，但很快反应过来：“没有，但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哥哥也爱我的。”露娜打断他的话，笃定道，“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！”

    “那不一样，”铠凌厉的眉心深深蹙起，“总之我们之间不可以是那种关系！”

    “哪种关系？”露娜突然凑近她，秀气的细眉高高扬起，玩味道，“上床的关系吗？”

    她卷翘的眼睫近在咫尺，秀丽中带着一丝邪气，铠下意识向后靠了靠，同时脑中不自觉浮现起起数小时前两人抵死缠绵的画面。他不自在地偏过头，有些羞耻以及无可奈何，低声“嗯”了一下。

    少女短促地笑了一声：“可我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，哥哥该不会以为我们还能继续做普通的兄妹吧？哈，兄友妹恭？”

    她的笑声依然甜腻动听，话中的嘲意却尖刃般伤人至深。铠如同被捅了一刀，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。他捏紧拳头，动了动嘴唇，最重艰难道：“……不管做了什么，你都是我meimei。露娜，除了这个……其他无论什么都可以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只想要你。”露娜却并不体恤他的痛楚，态度无比强硬，“　哥哥从前承诺过的事没实现，该不会现在也要违诺吧？”

    铠心乱如麻，复杂地望着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少女，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。他想，十年的确能够改变一个人。他柔软稚嫩的小妹在他看不到的时间里慢慢滋生出尖锐迫人的獠牙，并且学会藏的纹丝不露。她刻意伪装出无害的模样接近猎物，直到对方完完全全上钩，潜藏已久的疯狂才会张牙舞抓着尽数暴露。

    或许是他神情中的郁结尤为清晰的缘故，露娜放软了神色，执起他落在身侧攥死的手。

    “别生气，哥哥。我只是爱你。”她慢慢掰开铠颤抖的手指，那上面还有些残存的、属于文森的血迹，她随手擦了擦，然后低头万分温柔地吻住他泛白的指节，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，没有人比我更爱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