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：求助

    因为饭后的纵欲，耽误了花灯会开幕的舞狮队表演，朱煜温声哄着情绪明显失落的女人。

    他这般做足姿态，画扇哪里还有遗憾可言，缠着男人许诺来年还带自己过来看。

    “都依你。”朱煜爽快答应，“以后呀，每年都带小画儿来。”

    不过是顺口而出的话，听在画扇耳里误当是承诺。

    二人来到个游人相对少些的花灯摊处，摊主是个笑容和煦的老妇人，热情招呼着画扇，向她介绍摊子上做工精美可爱的兔儿灯。

    朱煜见她面露欢喜，二话不说掏出碎银买下，后又应画扇要求再买了两盏荷花灯，摊主立即递上两支毛笔，让他俩在花灯上写下愿望。

    “都由你来写吧。”朱煜拒了摊主递来的笔，对画扇说：“写完我帮你放，黑灯瞎火的，莫要叫我的小画儿落了水。”

    “唷~”摊主乐呵呵地笑，“太太真是好福气，你家相公会疼人。”

    画扇先是红着脸，掩面而笑。

    后见三少爷并没有出声解释自己的身份，心中升起一股莫明的澎湃之意，她执笔飞快地在河灯上写下几字，而后交给朱煜。

    男人接过荷花灯随意瞄了一眼，说了句“在这里等着”便转身去了河边。

    “少……小心啊。”她细声叮嘱，往花灯摊的旁边空地处站去，以免挡着人家摊主做生意。

    目光紧盯着朱煜远去的背影，待他融进熙攘的人群中分辨不出来的那一瞬，心没由来的一阵慌。

    应该跟着一起过去的……她收回下意识迈出半步的脚，余光注意到有路过的行人向自己投来目光，分不清是无意识的一撇，还是在打量，总之让她感到不安。

    别怕，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，三少爷他很快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但她不知道的是，朱煜刚在岸边放完荷花灯，便碰上了他的未婚妻方海兰，以及未来大舅哥方庆章。

    起初，是方海兰先注意到了不远处也在放河灯的未婚夫，她不好意思过去招呼，忙拉了下身侧兄长的衣袖。

    方庆章收到小妹的眼神示意，抬脚带她走过去，招呼道：“贤弟，真巧啊。”

    原本要折回岸上去找画扇的朱煜怔愣了一下，忙回应：“原来是方兄。”目光落在男人身旁含羞的少女，笑着招呼：“方家meimei也在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方海兰声音如蚊弱，“见过朱煜哥哥。”

    熟人偶遇，免不了一顿寒暄。当方庆章问他是否跟家人一起出来时，朱煜只能撒谎说跟同窗们一起过来逛逛，却因为看舞狮过于专注与他们失散了。

    他不想叫方家知道自己独自带画扇出来，怕被母亲知晓此时，届时不止画扇遭殃，自己也免不了一顿训斥。

    但也没意识到撒谎的下场就是，他不得不应未来大舅哥的邀请，和方家人一起逛花灯会。

    与方家兄妹一同上岸后，他状似无意地侧头看了眼某处，又飞快转回脸与方庆章闲聊起来。

    希望小画儿久等不来自己，她能想到去找守着马车的阿庆。

    这边，画扇等了许久不见三少爷回来，心中越发焦虑，她想去河边找人，又怕与折回的三少爷错开。

    直到听到有人大声嚷嚷“有人落水了”，她吓得拔腿就往河边跑。站在岸边东张西望了一会儿，见人影都往某处聚，她忙提着裙子也聚过去。

    吃力地挤进凑热闹的人群，待她终于看到被围在中心的溺水人，身上的衣着并非朱煜今日所着的蓝色长袍，这才松了一口气。但同时又茫然起来，三少爷他去哪了？是不记得自己在哪等着，迷了路吗？

    提着有些歪扭的兔儿灯，重回岸上焦灼张望的画扇，像个迷途的小白兔般，被一些不轨之心的男人们给惦记上了。

    “小妞。”一个面相阴郁的高瘦男子凑到画扇跟前，言语轻佻道：“可是跟家人走散了？要不要好哥哥帮你一起寻家人？”

    画扇吓得后退两步与对方拉远距离，她强自镇定地指着某处，“我家人就在那边等着。”

    说完便要往那人多的地方去，却被又凑过来的一个男子堵住去路。

    慌了神的她欲要从转身换个方向，差点一头撞进身后男子的怀中，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三个地痞流氓包抄了。

    “救救我。”画扇无助地向就近的一个摊主求助，那对老夫妻面色犹豫，老板娘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开口说话，其中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胖子冲她吼了句：“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子？！”

    一句话吓得那老板娘缩下缩脖子，老两口忙转头假装无事发生。

    好在画扇趁着那三个流氓分神的功夫，猫着腰从那瘦子的身侧窜了出去，她头也不回地往人多的地方扎，耳边听着那三个地痞一边追一边叫嚷：“站住！你个偷男人的臭婆娘，孩子在家饿得嗷嗷叫，你都忍心不管吗！”

    听他们这般造谣，画扇心里拔凉，她知道若是被抓住，就算是跟路人求助也于事无补了。他们很可能认为这是一桩鸡飞狗跳的家务事，而不是被拍花子顶上的无辜人。

    跑！拼命地跑！只要她跑到看着马车的阿庆那里，就安全了！

    画扇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三条恶狗是否快要抓到自己，手里的兔儿灯也丢了，她跑得喉咙又干又痒，扒开人群的手指发疼......

    眼看着石桥越来越近，她只要过了石桥便能躲过一劫，这时，手腕猛地被一只像铁钳般的手抓住，那个瘦子的声音如恶鬼般传入耳中：“娘子，我可抓住你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不认识你！”画扇挣不开对方的钳制，干脆低头狠咬他的手。

    “啊！”瘦子痛叫撒手。

    重获自由的画扇继续跑，可能是太累，或者太紧张导致，她的腿酸痛无比，如灌了铅般再无法抬起，甚至连稳住身形都困难，而后跌倒在一个白衣公子怀里。

    “小心。”

    刚从从石桥下来的安幼亭，见一人影跌跌撞撞跑来，最后竟倒向自己，他下意识抬臂搂住对方的腰，待看清怀中女子的样貌后，心怦怦直跳。

    女子因剧烈运动而大口呼吸，脸颊红彤彤的，发髻凌乱，一双黑如耀石的眼睛在看到自己时迸发出希冀的光芒，有种脆弱又顽强的矛盾美感。

    “安公子，救我！”

    她的音调像是在呼唤神明，令男人心中升起一股豪情万丈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