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：转折
回家之后我消沉了几天，这几天来没有任何电话或者拜访，徐毅甚至没有像从前那样上门，一切都戛然而止，之前的林林种种仿佛梦一场，只是这两晚我都会梦见徐毅，他在我的梦里一言不发，只是这么悲伤地看着我，当我要走的时候，用力地抱着我，仿佛要融入骨血一般不肯放手。 我睁开眼，昨晚又和徐毅纠缠了一个长梦，好不容易从梦中醒来，只觉得身心俱疲。 电话终于响了，然而却是徐家的律师。约我午后去律师楼签署文件。 “什么文件？我和徐家没有任何关系，你是不是搞错了。”我冷冷地回绝。 “郭先生，我们也是受人所托，请您务必要在下午三点过来。” 挂了电话之后我心情极度差，但又有一股好奇，到底他们在玩什么把戏？再也没有可以丧权辱国的资本了，看看也无妨，本着这样的心态，下午我去了律师楼。 谁知摆在我面前的是徐毅所有资产的转移文件。 律师一脸严肃地说，这是徐先生的意思，将他所有的产业都转到你名下，包括徐家财团25％的股份。 “你什么意思？”我打通了他的电话，兜头兜脸就问。 那边的徐毅放柔了声音，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他的柔情蜜意，“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了你，这样你就会信我了吧？我一无所有了，只有你了，小渊。” “放屁！”我难得爆了粗口，“你以为我图你的钱？你们徐家有什么了不起的？你这是在侮辱我！我跟说要不你把这些收回去咱们以后都不见，要不我立马去告你强jian，让你身败名裂，你自己选！快点！” 律师不知是被我的气势吓到还是因为那句强jian，脸色精彩得很。电话那头没了声音，只听到他走动的脚步声，过了几秒，房间的门打开了，拿着电话的徐毅站在门前。 我一把挂了电话，起身来揪住他的衣领就要挥拳打人。徐毅深情而包容地看着我，没有还手，反而是律师立马冲上来，一边对外大喊叫保安过来一边警惕地分开我们。 “王律师，你先出去，没事的，我能处理。” 徐毅冷静地回头交代他，一边伸手想拉我去沙发那边坐，我一手甩开了，抱着手狠狠盯着他。 “你有屁快放！” 王律师很快出去了，还关上了门，徐毅走到桌边，拿起那份文件，他翻了两翻，轻声对我说：“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，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。小渊，我妈的股份我已经夺过来一部分了，但让她完全失势还需要一段时间，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等我这么久，所以只能先告诉你我的态度。” “你的态度就是用钱甩人？”我冷笑一声，觉得匪夷所思。 “不是的，钱是附带的，重要的是连我这个人都是属于你的，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。这里最后一份协议是这么写的。你还没有看到吧？”他翻出来指着最后一份协议，我皱了皱眉，刚才顾着发怒完全没仔细看，但这都什么玩意？ “我母亲她对于权力有很强的执念，她很想扶持自己的家族，特别是她和父亲结婚之后，娘家开始衰落，她就更想插手了，这些年来她安排了不少人进来，但父亲很小心，核心的产业他们依旧无法插手，所以从小她就培养我，希望我能按照她的意思成长，让我成为她的傀儡，她很疼我，比整天都忙工作的父亲疼我一百倍，但我知道她是有条件的。”徐毅放下了文件，靠坐在办公桌前，双手交握在胸前，就像徐阿姨那天在我家的动作一样。 “这个动作是她最常面对我的，每当她和我沟通，或者指导我的时候都是这种姿态，冷静克制，完全不像一个母亲，更像一个上级，命令我去完成的任务。” “这些年来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，我知道她在背后动了不少手脚，但一直都没有抓到把柄，直到前一段日子终于被我拿到了。小渊，这就是我最后的后手，我可以用这个让我妈不再插手我们的事情。这份证据，我也一并交给你，转让清单里的保险箱，就放着这份证据。所以，你相信我好不好？我一定可以为我们的未来扫除障碍的。” 他跪在我面前，像虔诚的信徒一样，仰着脸看我。 “你父亲呢？”我脑子里一片浆糊，最近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，足够让我死机。他们家水这么深，为什么会把我扯在里头？ “就目前来说，父亲觉得与其让我和其他财阀的人联姻，再导入一些别的势力，还不如让我跟你在一起。他其实很喜欢你的，要不也不会答应我帮我一起收购你家的产业。” 徐毅伸手抱住我的腿，把头靠在我的腹部，轻轻地蹭着。 “喜欢？为什么？” 这群人真可怕，波涛暗涌地斗了这么多，最后却让我渔翁得利？ “因为你听话。”徐毅的声音有点难过，“你不要伤心，他喜欢安分的人，只要不会跟母亲那样和他抢夺什么的，无论男女他都没有关系。” “呵呵，我难过什么，我捡了个大便宜啊。”我伸手推开了徐毅，一下把他推翻在地上。 “但是你给我我就一定要接受吗？凭什么啊？” “我会一直等你的，等到你接受为止。这份文件，无论你什么时候想签都可以，我会继续努力扫清我们面前的障碍，无论是谁，都不能阻挡我和你在一起。我今天过来，是想让你看到我的决心。” 徐毅慢慢站起来，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，然而表情却是温柔而虔诚的，像一个告解的信徒。 我心里一疼，这样卑微却疯狂的徐毅和我所爱的人有很大的距离，是的，我爱他，自从那天我原谅他之后，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，但最后的结论却是，我爱他。 从头到尾，我恨的都是他的不诚实，不告诉我实情，用自己的手段去为我解决问题，就像我是个无能为力的小孩子一样，完全不把我放在对等的位置，但却又切切实实为他这份执着的付出而感动，就算父母，也没有为我做到这种地步，他们甚至会出卖我。亲情的凉薄让我更想去珍惜仅存的温暖，徐毅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火种，主动来到我身边，让我握在手里，我真的不想放开。 当一切都大白在我眼前的时候，我心里是松了口气的，幸好他没有放弃我，幸好他是真的爱我，然而就这样原谅他我又心有不甘。于是那天我们没有达成任何协议，我拒绝签署转让文件，一言不发地走了。 徐毅像被丢弃的大狗一样再后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，我狠下心来没搭理他。 之后过了一周，我重新联系了王律师，要求增加一份协议。 一份恋人之间的忠诚协议。 在以后的日子里，如果徐毅骗了我，我们会分居一个月。一月内不许他用任何方式联系我。如果第二次，分居一年，同样不许用任何方式联系我。第三次，就gameover了，我们永远划清界限，无法弥补。 对于这份协议我是很仁慈的，至少给了他两次机会，我讨厌在这段感情里面的欺瞒，虽然有个不堪的开始，至少他是让我感到温暖和爱意的人，我希望我们的未来是坦诚相对的。 这份协议让律师目瞪口呆，但最终还是拟了出来。 徐毅二话没说就签署了。 他签了之后，依旧半跪在我面前，像骑士一样吻着我的手，真诚地再次重复了那句话：“我爱你，我愿意成为你手中的剑。” 我感到多日来的一股怨气终于消散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脸，难得笑着说：“徐大骑士，记得不要说谎啊，不然我就要走了。” 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。”他直起身来抱紧我，在我耳边落下了轻吻，“我爱你，我不会再骗你了。” “给你最后一个机会，还有什么骗我的，赶紧说出来，只给你一分钟时间。”我笑着拍拍他，让他松手。 “…………” 这突然的静默是什么鬼？我狐疑地瞪着他，眼里的不安逐渐扩大。 不会吧？还有？ 徐毅看了看王律师，他很识趣地让出了房间，等到终于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，他才正坐在我身前，有点忐忑地小声说：“其实还有最后一个……但你不要听了不要打我……” 竟然还伴随着脸红，什么鬼？我一把揪住他的脸颊，提高了声音：“脸红什么？你做了什么下流事？” 徐毅捉着我的手，送到唇边吻了好几下，才不好意思地凑过来我耳边，对我说出了那个最后的秘密。 门外的王律师叹着气想这真是他从业多年来最奇葩的顾客了，偏偏为了职业道德还不能吐槽，快憋死他了，正想着，却听见里头传来巨大的声响，似乎是砸东西摔椅子的声音，他瞬间就慌了，打开房门一看，他的两位雇主又打架了，高大的徐先生右边脸颊发肿，跌坐在地上，办公室里头东西全砸了，而另一个雇主郭先生，正举着办公椅要用来砸地上的那位。 天啊！火星撞地球啊！为什么这样的人能相爱啊！ 王律师吓尿了，赶紧上前拦住人，并心里怪责自己不一早把保安叫上来预备，看现在作乱了吧。 “徐毅，你一个月不要让我看到你！！！” 郭先生扔下了这句话和椅子，气冲冲地出门了。 结果没走两秒又跑回来扯着徐先生的耳朵说：“给我摘了那种下流的东西！立刻！马上！告诉我医生！” 东西？什么东西啊？ 王律师表示他真的不懂现在年轻人的爱情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