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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政自诩斯文人, 安慰自己不要跟无知粗鲁的贾赦一般见识。 “老爷, 咱们是回去, 还是再等等?”小厮问。 贾政望一眼贾母院子的方向,想起她老人家前几日刚给自己没脸,老太太那边断然不能亲自去了, 便大发个婆子去把此事儿说给贾母听。至少要让贾母知道,他已经很用心了。 殊不知待贾政走后,那婆子嗤笑着说:“赏钱都不给就让我跑腿儿,美得呢!” 话毕,婆子转身便把话传到了冬笋那里,因此得了一百文钱,十分高兴。 贾政海印受气后无处泄火,心里十分不爽,便想起了王夫人。进了院后,一问丫鬟,她又去了佛堂。贾政便没好脸色的叫人喊她过来。 王夫人得知贾政脾气有些不好,遂进门的时候加了小心。特意观察了贾政的神色,又叫人泡了好茶给贾政,先劝他放宽心,而后才问他到底因什么事儿。 “还不是大哥那头,我好心好意去找他,想解释一下其中的误会,奈何他又跟我耍起气派来,不等我张嘴说一句话,便又骂又甩脸色的打发我。他当他是谁,便是老太爷当年在的时候,我也没受过这样的眼色!”贾政拍一下桌,脸色涨红,觉得自己颜面大失。 王夫人一听又是贾赦,嗤笑道:“他什么性儿你不清楚,这时候还招惹他做什么。” “怪我好心,碍于同住一个屋檐下,早晚要见的。再者说我们再怎么吵闹,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,谁料到他竟会这样无情!” 贾政狠咬一下牙,见丫鬟泡得茶上来了,便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。茶盖一掀开,茶汤翠碧,香气扑鼻,便知道是好货。品了一口,果然不错,便问王夫人这茶是哪儿来的。 王夫人摇头表示不知,转而看向泡茶的金钏。 “今儿个琏二奶奶刚打发人送来的。她说他们老爷吃茶不分新旧,都把好茶留给家里人了,便人人有份儿了。”金钏笑道。 贾政刚一听这茶原是贾赦嫌弃不要的,气得摔了茶杯。 金钏吓得立刻敛住笑,闭着嘴垂头不敢吭声。 王夫人无奈地看眼贾赦,打发金钏:“你们老爷不喜这味儿,再取之前的茶泡来。” 金钏忙应承退下。 “不过是一味茶,也值当你动气。”王夫人觉得贾政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,真没了往日的憨厚稳重。 “人家喝剩的施舍给我们,你倒高兴?”贾政不满地呛回去。 王夫人无奈地叹口气,没吭声。 贾政见王夫人摆出一副是他不讲理的态度,更气起来。老太太偏心大房也就罢了,怎么而今连他自己的媳妇儿也是胳膊肘往外拐! 贾政哼一声,拂袖去了,再不想跟王夫人说话。 王夫人忙打发人去看看贾政去哪儿,本是担心他一时气急又失去理智,找了贾赦的麻烦。若真这样,王夫人觉得自己怎么都要拦着,不能把二房往越来越难的境地推。谁知消息传回来,竟得知贾政去了赵姨娘的房里。 王夫人感觉自己是扒开嘴皮,让人白白打碎了牙,还得往自己肚子里咽。这厢刚生完气,那厢就有贾母的婆子来传话,要她们夫妻过去。 贾政和王夫人二人便一路无言,到了贾母院。 贾母打瞧他们夫妻进门,便觉得这俩人有些不对,问他们可有什么事儿没有,又各自说没事儿。 贾母料定是有事儿,也不打算深究了,耳不听心不烦。 “今日叫你们夫妻来,便是想和你们商议一下元春的婚事。这孩子的亲事一波三折,太不容易,你们做父母的也该好好心疼她。” “极是。”王夫人道。 贾母看眼贾政,贾政忙恭谨地鞠一躬,点了头。 “我和老大商量过了,刑部有个年轻后辈,极为合适。系为世禄之家,父亲做提刑官,两位兄长也都凭着各自的本领做官。他在家排行老三,今年二十,定过一次亲,却因那家的小姐病死了才耽搁至今。而今这孩子就自己在京城当官,上不用公婆伺候,下也免了妯娌相处的麻烦,倒也不错。将来元春若嫁给他,就在京城住,离娘家近,咱们可为她撑腰。”贾母解释道。 王夫人一听这人家不错,忙笑问贾母这孩子的名字,又说这是好事儿,元春的婚事便由贾母做主就可以。 “叫魏清东,而今在刑部任八品总仵作。”贾母道。 仵作? 王夫人愣了下,心里有些忌讳这个,但她可不敢乱表态。齐王的事儿一闹出来,他们夫妻都丢尽颜面了。在元春的亲事上,她也没脸再cao心,但仵作是摆弄死尸的,让她的元春嫁给这样的人,实在委屈。王夫人遂瞟向贾政。 贾政本来对所有条件都很满意,但当听说贾母说这是大哥介绍的人选,心里就有些不舒服。此时此刻又听贾母说是个仵作,贾政心里就更不舒服了,本来不打算再管的事儿,这会儿也一定要张嘴了。 “母亲,这仵作太犯忌讳了。说句不好听的,白天刚摸了死尸,晚上回来就用同一双手摸妻子,实在是……”贾政想想就作呕。 贾母:“亏你也是个读书人,怎会在乎这些浮表的东西。没他们,死者何以伸冤!老大亲口和我说的,仵作的能耐在命案中举足轻重,关系到破案与否。前朝这行当的确被人轻贱,大周开国之时,因命案高发,诸多案子迟迟不破,引得民怨沸腾。后太祖皇帝改制,提了仵作的地位,准其入仕,便可见朝廷是对仵作这行当的重视。再说这魏清东的父亲是进士出身,做的提刑,也干过仵作做的事儿,你瞧瞧人家一家子过得哪儿不好了?有什么忌讳得?而今连皇上遵循祖制,你却说仵作低贱,真有胆量!” “儿子并没有看轻仵作的行当,他们仵作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儿,儿子也不干涉。但咱们荣府的女儿,根本不缺八品官儿嫁,为何非要嫁给个摸尸体的仵作。”贾政不服气道。 “他不是普通的不入流的仵作,是供职在刑部的总仵作!”贾母扭正完毕,看贾政还不情愿,便道,“就给你个举荐机会,你倒说说,哪家有实职的八品货八品以上的官,没娶妻,还年轻着,样貌过得去,有些家世。” 贾政愣了下,在脑子里仔细搜寻,却发现他认识的几个八、九品官员都已经三十多岁,有了家室。 贾政早脑袋里面又仔仔细细地翻腾着,倒真想起两个需要续弦的,一个是五品的,奈何年纪大些,家里嫡子庶子都全了,配不上元春。另一个的确无子,贾政忙跟贾母说了。 是个从八品的官儿,在翰林院供职,虽是清水衙门但贵在有书香气,年纪三十岁,原配死了四年,家里无子。 贾母听这条件笑了,啐贾政一口,“做妻还是原配好,继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