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一章 下山

    姜修若将手中绢帛小心合上，耳旁仿若传来阵阵鸟雀啼鸣声音，不由的轻声低语，“春晓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少君。杏月已过。”一人从角落里走出来，在距她一丈远的地方停下。他是藏秘阁的守阁人，因常年不见阳光，脸色微微发白，眸光平和宁静，垂首回应。“少君可查到您想要的东西？”

    “并未。”她在这待了近两月，最初是想要翻查那个东西。不过后来被这龙门里的浩瀚书卷所淹没，便在这停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少君可否相告，让属下试试。”廿仑请示说道。

    姜修若慢步下了石阶，徐徐说道，“我想要知道，哀帝当初为何会将白泽令给了先祖？”明明当时，周皇后嗣并未断绝，为何哀帝偏偏反其而行之。

    这石洞中的藏书，廿仑虽说没有阅尽，但也观过百九十。不过这个问题仍是让他犯了难，拱手俯身，汗颜说道，“少君恕罪，属下无能。”

    “无事。”姜修若挥手。这个问题，恐怕只有哀帝本人才能解答。

    廿仑同她一起仰望这座巨大的圆形石窟，各样书卷，绢帛，举目可见，浩瀚无边。这是整个周朝留下的瑰宝，周太祖令后人世代守护的东西。不禁说起一事，“少君可曾读过侠客慕岩所著的《列洲志》？”

    见她点头，就笑着说道，“但少君应该不知，您所通读的那卷与现今传至全天下的那册并非一模一样。”

    姜修若蛾眉微凝，转瞬，明白过来。“慕岩...”

    “少君猜的不错。他是哀帝的人。”廿仑颔首。否则，单凭一人，论你再强，何以能绘天下图茂。“那卷书册只有您先祖邹复看过全貌。其后流传于世的不过都是哀帝命人删减后的册子。”

    这份肯定再次打破了姜修若对哀帝的判断，不待她沉思，就听对方问来，“少君可知哀帝身世？”

    “略有知晓。”她回想起看过的那份帛书，低声说道。其母本是献帝幼女，与南矩国四皇子素有婚约。后被同父异母的兄长荒帝强夺霸占。最终汝阳公主跳楼而亡，荒帝疯魔癫狂，大周乱局初现。

    哀帝自幼便在佛寺中长大，原有佛心，却入凡尘，末了化为尘埃。她还见到那份手书旁侧写着，‘本为佛子，奈何入世。’

    “荒帝的‘荒’就是由哀帝亲手所书。依属下愚见，末帝是一位难得的性情中人。”廿仑平缓说着，也是开解少君心中的那个疑问。

    姜修若听他所完，若有所思。随后不久，眸光微闪，勾唇释然笑开，“是我执拗了。”

    洛京近日下了绵绵的好几场春雨，给本就寒冷的初春更添凉意。紫宸殿内的青铜炉烧的红旺通亮，将大殿烘的温热舒适。

    安硕得了下面的通报，缩着脑袋出了殿门，在廊下的玉阶之上找到人。恭声禀到，“启禀陛下，诸位大人已到偏殿。”

    那人头戴通天冠，身披玄色大氅，仰身而立。目光似是望的很远，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在眼中。听他声音，并未回应。

    安硕不敢多言，偷偷朝旁侧静立的李川扫去，见他微不可觉的晃了晃眼，便按下心中疑虑，站在一侧。

    不过没等他静候多久，就见圣人挥了挥衣袖，凌然说道，“走吧，去瞧瞧今科都有哪些瑚琏之器，能否成为朕往后的肱骨之臣。”

    “诺。”安硕和李川同声应道。

    待元玢转身之时，安硕瞧见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像是落下了什么。那东西被蹂躏的不轻，已看不出原样，他隐隐觉得好似什么花瓣的样子。他眉眼一挑，随即想到什么，不过很快就按捺住心思，小心翼翼的跟在圣人身后往殿内走去。

    “少君要下山？”廿升上前行了一礼，急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是时候了。我欲前往南郡拜祭义父义母。”姜修若颔首，站在崖顶遥望远方初升的旭日，笑着说道，“天下之大，还有很多地方值得一观。我想要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没等对方伤怀，她就弯着眉眼，玩笑说来，“这闲云山庄替我留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少君放心。属下会日日派人过来看管着，保证您回来时还是一模一样。”廿升听了她这话，就高兴的连声应和。当年他们没有护好老少君，如今得知少君还会回来，兴奋的喜不自胜。“可要属下派人随您下山？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姜修若摇头，眼中带着趣意，“曾师祖会同我们一道。”

    “啊...”廿升吃惊不小，师叔祖已许久不曾出世，没想到如今。他想到这，顿时同少君摇头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注：新篇章开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