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

    窥探别人是一种瘾。当对方是你爱的人的时候更是，我基本上每天醒来都会去回看放在客厅里的监控。云奕这个月就像她说的那样，悠闲了起来。一周有三四天的时间在家里。她在家的时候都是按照正常的时间一日三餐，我醒了之后给我把剩饭加热一下。我真的很佩服她能够做到大部分时间起来吃早饭，休息日都能那么早起床。她起床之后也不先吃饭，直接空腹开始蹬家里的椭圆仪。每次我回看的时候都有一种罪恶感。

    一直过了半个月，到了出高考分数的那天。给的公告是第二天的上午出，实际上前一天的晚上就可以查了。晚上，云奕把她工作的电脑搬出来，放在茶几上，问我是自己查还是她来查。我说让她查。她拿着我的登录卡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键盘，开始查我的高考成绩。查的人不少，网页加载了几分钟才出来。几分钟的时间，她的手一直攥着鼠标，一动不动，也不说话。家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闷。【出来了】，云奕的声音划开了阻滞的空气，我忽然记起了该怎样呼吸。

    【这个排名和名次很好】，她有些激动地说，【你可以填我学校了。】云奕的大学算是省内排名靠前的学校了，而且坐高铁半个小时就能到，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的目标。现在听她这么一说，我反而有些恍惚。好像一切都戛然而止，我的人生已经结束。我好像赶上云奕了。

    【想什么呢？】云奕拉了我一把，我好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，直接瘫坐在沙发上。我现在能和她相提并论了吗？她应该不会在扔下我了吧？明明应该开心的，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她走之前的笑脸。【我出去找同学玩】她当时是这么说的。现在高考也结束了，她会和赵明清走吗？想着想着，我感到越来越难以呼吸，大脑开始逐渐空白。

    【你看一下通知】，云奕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递给我，家长群里班主任说后天要回学校一趟，去拿指导书。我点了点头，说不出话。云奕又开始恢复起她日常的冷淡，就好像是陌生人那样。我还在看具体事项的时候，赵明清的消息弹了出来。【明天有时间吗？】

    消息就像是断头台上的铡刀，我好像已经被押解到了台上，随时会被处以极刑。【姐，你有消息】我颤抖着将手机递过去，云奕看了看消息，面色如常地回了消息。事到如今，她还是没有打算说。

    【我累了，先去洗澡了】我转过身，咬着牙，尽力憋住万箭穿心的痛。

    第二天云奕果然出去了，我迫切地想问她，究竟是不是要走。可是我不敢，因为我知道答案，她又要走了。

    晚上玩着小玩具，宣泄一番后，我感到灵魂上深深地疲惫。可是我却睡不着，我突然很想花钱，去买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。可是想来想去，又不知买什么。最后我实在挑烦了，稀里糊涂地在情趣用品店下了单。

    中午拿了指导书，我没有着急回家，我给云奕发消息说，要和同学吃过晚饭再回去。我知道她一定又要约赵明清见面。果然，在我发完消息的半小时后，监控里出现了赵明清的身影。

    【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走？】赵明清开门见山地问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
    【我上次说过了，等小若填完志愿。】我听见云奕回答她，声音有些大。

    【其实你可以带她一起走的。我不介意再多一个meimei。】赵明清用一种戏谑地语气说着，环住了云奕的腰。

    【要是我想的话，几年前早就带她走了。】云奕没有推开赵明清，反而是环住了她。

    【我差点忘了，你恨她。】赵明清朝着云奕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吻，继续说道，【我以为你是怕我看上她才这么说的，没想到你是真恨她啊，连要走都不跟她说？】

    【没必要，她已经成年了。】云奕推开了赵明清，没有让她进行下一步动作。【我说了，在一切结束之前，我不想做。】

    【好。不过你总得给我点甜头尝尝吧。】赵明清在门口转身，朝着云奕勾了勾手指，【不给我一个分别吻吗？】

    我看着云奕走向门口，她的身躯挡住了监控的画面。我将声音调到最大，听见了两个人的接吻声。【哈哈哈】，我忽然听到我自己的笑声。我从椅子上站起身，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上。我觉得自己应该哭，可是我哭不出来。

    她究竟以什么理由来恨我？直到mama去世，我可是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中，连一句认可都没有。她凭什么恨我？我突然对她好生气，我想杀了她。

    哭笑过后，我终究还是去面对现实的苦涩。我想让她杀了我，只要她用厨房里的那把刀，一点点地刺入我的心脏，就再也没有恨了。她也可以不再恨我了。

    【今天我们吃火锅】小姨下班回来，一进门，就拎着菜对我说。【你姐还在忙吗？】

    【在的，她今天要陪同事。】我一边擦着眼泪，一边回答道。很奇怪的是，自从mama去世后，小姨在我面前总是偏着头或者低着头。

    【那我们吃吧，可能有点多。我以为你姐会来的。】小姨一边煮一边惋惜地说。

    果然她还是更看重jiejie吗？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喜欢jiejie，为什么？云奕，你比我多得到了那么多，为什么你要恨我？

    回到家，云奕不在。我开始写日记。我需要一个宣泄口，去宣泄我的情绪。这些年来，我基本上每天都在日记本里写我的恨，我的爱。我用了无比肮脏的话语去意yin，去在幻想中战胜一切。

    写完我就感觉舒服多了。日记就像是一个沙坑，而我是一只鸵鸟。

    两天后，云奕抱了一个大快递箱，【你一次性买这么多？】她疑惑地问我。我查了一下最近的快递，发现是我买的情趣用品。看了看商品介绍，sm套装。本来还半梦半醒的我一下子就精神了，从她怀里接过商品，看了看备注，写得是电脑配件，颇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。

    【你自己注意节制啊，别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玩虚了。】云奕说着，回房间开始翻找东西，她最近总是在找东西。

    回到房间，我开始拆快递。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道具被我摆在床上。我一时有些无语，拿着皮质手铐和绳子，诡异的想法从我心底冒出来。云奕被捆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？

    意yin是一个宣泄口，让我短暂逃避所有的宣泄口。一边收拾着东西，我一边想着云奕被捆住的样子。直到晚上吃饭时，我依旧在想。

    幻想是溺死我的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