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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朦胧记起的那个模样! 他脑海中混沌的记忆只剩下一缕遥远的微光,等待那缕光降临,告诉他,他前尘所念的那人是谁。 如今,那道光落下来了。 戚无行抱着萧景澜下马,低声说:“小心。” 萧景澜轻轻摇头,从马上取了拐杖准备自己走。 可他刚抬头,却撞上了褚英叡明亮的眼睛。 失去记忆的男人欢喜的像个孩子,对着萧景澜笑:“我认识你,对不对?我们见过的,我记得你。” 萧景澜怔怔地看着褚英叡。 他和褚英叡并不相熟。 褚英叡从军的时候,他还是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。 只是偶尔,萧皓尘带同窗好友们来相国府中比武论诗,小小的萧景澜就会从窗户爬进去,非要挤进少年人们的聚会中,被兄长的同窗们轮流抱着玩。 那时,他才和褚英叡有些交集。 萧景澜艰难地开口:“褚将军……” 褚英叡更加高兴:“你知道我的名字?那我们曾经一定是故友,对不对?你叫什么名字?对不住,我全忘了。” 他真是太笨太蠢了,这是他的心上人,他却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了。 戚无行脸色有些难看。 褚英叡对萧景澜的态度,太过热切和温柔,眸中的深情连掩饰都不曾有,深深刺痛了戚无行的心。 他下意识地要去把萧景澜拽进怀中。 萧景澜却已经踉跄着向褚英叡走了半步:“褚将军,我叫萧景澜,我们……见过的。” 褚英叡开心地笑了,拉住萧景澜的手:“我就知道,我梦中常常梦到你,可我看不清你的样子。如今见到,是你,我梦中的人,一定是你。” 萧景澜眼角缓缓淌下泪。 这是他满手血债,一生亏欠那个的人。 为此,他夜夜不得安眠,日日受愧疚折磨。 还好,还好褚英叡仍活在世上。 还好,他还有机会偿还。 萧景澜轻轻哽咽着,说:“褚将军,我来带你回家。” 褚英叡笑道:“你还是老样子,温柔善良的像水一样,我看着你,就觉得心里高兴。景澜,你会和我一起回家吗?” 萧景澜闭上眼睛,泪如泉涌。 褚英叡……曾爱慕他的兄长萧皓尘。 偷偷爱着,偷偷看着,至死未曾说出口。 如今死生一场,却又错认了挚爱。 萧景澜回头看向戚无行,流着泪,含着笑,轻轻摇摇头,说:“戚将军,请回崇吾关吧。” 或许,或许他也爱过戚无行。 爱过风沙苦寒中的那个怀抱,爱过历州小院里撒了一地的槐花。 爱过那个宽阔的脊背,爱过西北将军痛楚含泪的眼睛。 他前生懵懂,后世辗转。 爱的时候,不懂。 懂的时候,此生只剩了别离。 他要陪褚英叡回家。 做他兄长的影子,偿还褚将军为之而死的一世情深。 萧景澜陪着褚英叡,回了历州明宏县。 褚英叡昏迷太久了,有些事记不清楚,性格却没有变。 萧景澜留在了明宏县,他知道戚无行没有离开。 褚英叡住在故居里,每日便缠着萧景澜谈论京中的旧事,笑得眉眼弯弯:"景澜,我不记得演武堂的事了,你说给我听好不好?" 萧景澜从未去过演武堂,他只能勉强模糊回忆着兄长说过的那些趣事,一点一点讲给褚英叡听。 褚英叡有些晃神地听着,目光看向很远很远地地方。 京中风云变幻,风波到不了这样偏远的一座城。 萧景澜的身体慢慢好起来,有时能陪褚英叡练武。 他并不懂,但好在褚英叡肯教他。 戚无行再没有出现过,萧景澜只在深夜的梦里听到过将军低沉的呼吸声。 那让他想起西北风沙彻夜吹着窗户的声音,戚无行隔着盔甲拥他入眠,粗粝的呼吸声就游荡在耳边。 后来有一天,听路过县城的游侠说,京中几经变乱,国力亏空,漠北与东山两地蛮族开始大举进攻边疆防线。 游侠在酒馆里喝完,又打了二两竹酒,切半斤牛rou,骑上马往潺塬城去。 听说那里有个武林大会,剑圣山庄集结天下英雄豪杰准备赴边疆抗敌。 萧景澜在酒馆里和褚英叡下棋,下的是走马棋,棋盘为江山,执子做苍生。 褚英叡晃了晃棋子:"景澜,你走神了。" 萧景澜微微恍惚了一下。 褚英叡便笑:"景澜,我不回边关了。既然已是死里逃生的命,余下的日子,与你共度便好。" 萧景澜落下的棋子偏了一寸,给自己落下了一个死局。 第二天早上,萧景澜睁开眼睛的时候,窗上放了一碗槐花甜汤。 那天的明宏县外官道上,戚无行一人骑马,沉默着顶着风沙日月,狂奔回西北边关。 萧景澜慢慢喝着那碗槐花甜汤。 他早已不是那个哭着喊着要喝甜汤的小少爷。 萧家风光早已不在,如今连国……也陷入了风雨飘摇里。 他的情爱,他的怨恨,他懵懵懂懂痴傻度过的那些年,都远得像梦一样。 戚无行回边关了吧。 京中乱成一团,西北的将士将不会再有京中补给,不会再有圣旨诏令,只能死守,一日一日地苦熬着死守。 守着中原疆土,守着……这座小城里一碗槐花甜汤。 萧景澜怔怔地看着院子里的槐花树,想起那年他双目尽盲,坐在院中听花落的时候,戚无行半跪在他膝边,小心翼翼地为他捧着花。 那个人啊,狠毒蛮横的一个粗糙汉子,却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温柔,笨拙得让他想要哭。 褚英叡敲着门,欢快地说:"景澜,我们去打猎,好不好?" 萧景澜慌乱中打翻了那碗甜汤,他抬起头,轻声说:"好。" 城外的小山里有小鹿,有野兔,白嫩嫩毛绒绒的,让人心生欢喜。 萧景澜的双腿虽能站立,却仍然虚软无力,夹不住马背。 褚英叡笑笑,伸出手:"景澜,来。" 萧景澜有些抗拒。 可他隔着风看向褚英叡的脸,便会想起那一天,他被戚无行握着手,将刀捅进褚英叡胸口的模样。 血……全是血……血流的他满手都是,那个年轻的将军为了救他,死在了他手中。 他无法拒绝。 这一生他亏欠褚英叡的那条命,让他无法拒绝任何事。 于是他伸出手,递给了褚英叡。 褚英叡握着他的手臂,把他拽进了自己怀中。 腾空的那一瞬间,萧景澜下意识地闭上眼睛,恍惚中记起了那年萧家破灭,他被流放西北的路上,曾被戚无行拎上马背。 冰冷的铠甲硌着温热的皮rou,那么害怕,又那么安宁。 褚英叡握着他的手,低声说:"景澜……" 萧景澜一个激灵。 褚英叡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:"景澜,我父母……要我娶妻,你……愿意吗?" 西北风沙吹得天地狂乱。 戚无行站在城墙上,望着茫茫大漠。 补给已经断了数月,将士们连树皮都尽数丢进了锅中。 七个月里,蛮族趁着京中混乱,数次进攻崇吾关。他的小傻